嚴查：106萬只假口罩

原標題：打開薄如蟬翼，輕輕一扯就會斷裂，假冒的“飄安”牌口罩，在黑心商家的運作下悄然流入市場——嚴查：106萬只假口罩

  左上：檢察官提前介入了解案情；右上：案件提請批捕；左下：涉案口罩性能實驗；右下：查獲的涉案口罩。

  薄如蟬翼，輕輕一扯就會斷裂——在黑心商家的運作下，106萬只這樣的“口罩”打著醫(yī)用的幌子悄然進入湖南市場，通過批發(fā)商流入全省多地藥房，危及群眾生命健康安全。3月3日，湖南省長沙市檢察院對涉嫌銷售不符合標準醫(yī)用器材罪的犯罪嫌疑人張某依法批準逮捕。

  驚現(xiàn)假口罩

  檢察院提前介入

  春節(jié)剛過，長沙“12345市民服務熱線”接連接到群眾舉報，反映長沙有藥房、診所銷售假冒的“飄安”牌口罩。

  舉報線索事關新冠肺炎疫情防控，迅速引起長沙市公安局、市場監(jiān)管局的高度關注，一場聯(lián)合執(zhí)法行動隨即啟動。執(zhí)法人員先后對長沙縣安沙鎮(zhèn)某個體診所、長沙市天心區(qū)某知名大藥房一處門店等經營者展開調查，并從店鋪內查扣到一批假冒偽劣口罩。

  “以往總部都會配送口罩，現(xiàn)在受疫情影響，到處都進不到口罩，我們才會想到去高橋大市場進，也就是這批口罩出現(xiàn)了質量問題?！彼幏拷洜I者和診所負責人都稱這批假冒偽劣口罩來源于高橋大市場。

  公安機關通過摸排鎖定了坐落在高橋大市場醫(yī)藥流通園的康美源保健品商行。經查，該商行老板張某于1月23日看到一位自稱“徐總”的安徽人在微信朋友圈賣口罩。想到當前市場“一罩難求”，銷售口罩利潤誘人，便萌生轉手賺一筆的想法。他既沒有查驗“徐總”的經營資質，也沒有核查口罩是否來源于正規(guī)渠道，便以進貨價格每只0.3元從“徐總”處購進106箱“飄安牌”一次性口罩，每箱1萬只。隨后，其妻子在微信朋友圈發(fā)布銷售口罩的信息，并與多人約定取貨時間，收取了定金。

  1月24日凌晨，貨還沒有到，就有多個藥房老板排隊等候在康美源保健品商行門口。貨到后，張某不開箱查驗口罩質量，也不查看出貨單據，更沒有查驗各種證照，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就以每只0.75元至1元的價格將其全部轉手，假口罩被銷往長沙周邊和婁底、岳陽、衡陽等地藥房，銷售金額約70萬元，已查證38萬余元。

  張某從微信朋友圈購進的這批口罩均標注為“河南飄安集團有限公司”生產，但做工粗糙、質量低劣、薄得透光，起關鍵作用的防水防護層根本就沒有。

  “張總，我從你那里進的‘飄安’口罩，好多人都說太薄了，是假貨，要我退貨呢，怎么搞？”大年三十，長沙市天心區(qū)某知名藥房的門店老板就給張某發(fā)來微信。張某聽到風聲，趕緊通過微信要求多名下線人員刪除聊天和轉賬記錄?？伤麤]想到，消費者的舉報、偵查人員的追蹤讓他終究躲不過去。2月3日，公安機關依法對該案立案偵查，對張某予以刑事拘留。

  1月27日，長沙市檢察院召開檢察長辦公會議，對涉及疫情案件依法提前介入等工作作出安排部署。該院成立專案組，由副檢察長張青春任組長，安排知識產權檢察局檢察官依法提前介入這起假口罩案件。2月5日，專案組與公安機關召開案件交流會，對案件定性、取證提出意見，并建立案件情況一日一報聯(lián)系機制。

  質量鑒定+專家論證

  夯實罪名認定

  專案組經審查發(fā)現(xiàn)，銷售假口罩可能涉及多個罪名的認定，而不同的罪名對證據的要求是不同的。張某購進的106箱口罩已經全部銷售，要找到實物就必須層層追查口罩的去向，而只有找到實物才能對口罩質量作出檢測。在檢察官的引導下，偵查人員通過層層摸排下線人員，成功追回2萬余只涉案口罩。

  2月10日，專案組檢察官向偵查人員發(fā)送了一份詳細的閱卷意見，對案件存在的問題以及偵查取證的意見作了全面分析。

  根據相關行政法規(guī)、部門規(guī)章，一次性使用醫(yī)用口罩按照二類醫(yī)療器械管理，目前當務之急是盡快對這批口罩的質量作出鑒定。

  “湖南本地有資質的鑒定機構不多，受疫情影響鑒定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完成。”專案組將這一情況向湖南省檢察院匯報，省檢察院、省高級法院、市場監(jiān)管局第一時間召開聯(lián)席會議，明確了鑒定機構、鑒定標準以及鑒定程序等問題。隨后，鑒定機構依據“一次性使用醫(yī)用口罩”的產品注冊標準（YY/T0969-2013）作出檢測，涉案口罩的細菌過濾率分別為86%、53%，均低于“一次性使用醫(yī)用口罩的產品細菌過濾率不小于95%”的產品注冊標準。河南飄安集團有限公司發(fā)出聲明，河南省藥品監(jiān)督管理局專函通報，涉案“飄安”口罩系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。

  鑒定意見出具后，為了更好地夯實定罪基礎，專案組引導公安機關前往疾控中心向有關專家咨詢，并協(xié)調市場監(jiān)管局、公安局邀請傳染病防治方面的專家召開論證會，以專家證言的形式進一步論證檢測指標與防護效果的關系，以及疫情期間使用細菌過濾率不達標口罩的危害性。

  據此，張某的行為涉嫌銷售不符合標準的醫(yī)用器材罪已經較為清晰了。

  客觀行為+從業(yè)經驗

  推定主觀明知

  張某到案后一直辯解稱自己是合法經營，對口罩系假冒偽劣這一點主觀上并不明知，還向偵查人員出示了他向供貨商要到的飄安公司營業(yè)執(zhí)照、醫(yī)療器械注冊證、生產許可證副本（以下簡稱“三證”）。鑒于張某在2019年5月取得了二類醫(yī)療器械的經營資質備案，他提出的辯解像是有道理。

  然而，通過細審案卷材料，辦案檢察官發(fā)現(xiàn)張某銷售的口罩外包裝注明的是“一次性使用口罩”，而他提供的飄安公司醫(yī)療器械注冊證上標明的產品名稱是“一次性使用醫(yī)用口罩”，出現(xiàn)了產品與注冊證明顯不對應的情況。雖然只是“醫(yī)用”兩個字的細微差別，但卻是關鍵的兩個字。既然張某向供貨商索要了醫(yī)療器械注冊證，就應該能注意到這個問題，這是正常的經營習慣，也是經營者應盡的查驗義務。

  在檢察官的引導下，偵查人員在對張某下線取證時著重詢問交易的地點、時間、方式以及張某對商品如何進行宣傳等。多名下線人員證實，張某在賣口罩時告訴他們是醫(yī)用口罩，并且在客戶質問口罩有質量問題時，不僅沒有召回口罩還要求他們刪除聊天記錄。偵查人員調取張某的微信記錄，發(fā)現(xiàn)所謂“三證”并不是安徽的“徐總”發(fā)給他的，反倒是他發(fā)給“徐總”的。

  通過審查另一起假口罩案件，檢察官發(fā)現(xiàn)了“三證”的來源?？锬常戆柑幚恚┮彩歉邩虼笫袌龅慕洜I戶，也證實張某曾向她要過“三證”。

  張某在行業(yè)內摸爬滾打十年之久，對行業(yè)規(guī)范和經營慣例應當了然于心，之前也從正規(guī)渠道購進過口罩，熟知進貨查驗流程。而這次交易，他不查看出貨單，也不開箱檢驗，更不錄入系統(tǒng)銷售，這種不尋常的處理方式，從側面反映了他的主觀心理。

  面對偵查人員不斷的尋根究底，張某終于放棄了僥幸心理。“這批口罩只有薄薄兩層，一看就是不合格產品，我確實沒有查驗。當時生意太好了，大家都搶著要，我也是被利益迷惑了，沒有去顧及這些異常?！?br />
  打擊源頭+追查下線

  一刻不放松

  3月2日，公安機關以張某等6人涉嫌銷售不符合標準醫(yī)用器材罪提請長沙市檢察院批準逮捕。

  前期偵控銜接有力，大大縮短了該案審查逮捕的時限，也提高了辦案效率。為了不延誤依法懲治涉疫案件的戰(zhàn)機，檢察官加班加點完成了審閱案卷材料和證據摘錄工作。為了切實保障犯罪嫌疑人的訴訟權利，檢察官在聽取意見書中詳細列明問題，通過看守所干警轉交給犯罪嫌疑人，由犯罪嫌疑人填寫后及時收回。為了準確認定口罩的細菌過濾率與防護功能的關系，檢察官與市場監(jiān)管局醫(yī)療器械方面的專家視頻連線，進行遠程咨詢。僅一天之后，3月3日，長沙市檢察院依法作出批準逮捕決定。

  這106萬個不符合標準的“醫(yī)用口罩”到底是誰生產的？這個問題始終是辦案人員的心結，找不到上線人員就打擊不到犯罪的源頭，不符合標準的口罩就還有可能流入市場。

  承辦檢察官繼續(xù)深挖證據材料，發(fā)現(xiàn)張某的上線“徐總”使用了“徐虎”“劉小慶”等人的銀行卡收款。在檢察機關引導下，偵查人員對上述銀行卡的開戶信息進行追蹤，鎖定了上線人員的真實身份，立即將發(fā)現(xiàn)的犯罪線索上報公安部開展統(tǒng)一行動。

  張某等人被批準逮捕，但專案組的行動并沒有止步。寧鄉(xiāng)加樂大藥房2萬元；岳陽好興大藥房3.75萬元；衡陽福堂藥店1.5萬元……這是張某及其妻子的微信交易記錄，這些數(shù)據讓檢察官坐立難安：不符合標準的偽劣口罩流入湖南省多地藥房，老百姓基于對藥店經營資質的信賴購買口罩用于防護，可這些口罩卻達不到防護要求。“我們不能就案辦案，而是要把辦案和監(jiān)督結合起來，督促、引導公安機關追訴涉嫌犯罪的下線人員?！睆埱啻簩τ浾弑硎?。

  承辦檢察官發(fā)現(xiàn)多個藥房老板的銷售金額數(shù)額較大，積極督促公安機關進行追查。前期移送的衡陽3名藥房老板可能涉嫌犯罪的線索，衡陽公安機關已經立案并對犯罪嫌疑人陳某等3人刑事拘留。3月4日，涉案3人被衡陽市檢察院以涉嫌銷售偽劣產品罪批準逮捕。對其他銷售金額較小的藥房老板，檢察官整理了名錄，將集中向市場監(jiān)管局進行反饋，建議市場監(jiān)管局予以行政處罰。多頭聯(lián)動，形成打擊合力，構建了以點帶面的工作格局，實現(xiàn)了整肅市場秩序、助力疫情防控的辦案效果。（張吟豐 嚴琳 唐蓉）

  案后說法

  在疫情防控的特殊時期，口罩等防疫物資事關老百姓的生命健康安全，也影響到疫情防控工作大局。我院辦理的銷售假口罩系列案件，在犯罪群體、主觀惡意、社會危害性以及案件影響上都具有代表性。犯罪嫌疑人抓住市場上口罩緊缺的時機，從非正規(guī)途徑購進假冒偽劣口罩銷售，大發(fā)“疫情財”，其銷售的口罩過濾率不達標，起不到應有的防護效果，同時也侵犯了河南飄安集團有限公司的商標權利。

  本著“辦理一案、教育一片”的思路，我們在依法對制假售假行為嚴厲打擊的同時，充分發(fā)揮法律監(jiān)督職能，督促公安機關打擊源頭、追查下線，并積極協(xié)調行政機關加強對藥店進貨渠道的管控。辦案中，我們注意通過上下聯(lián)動、多頭聯(lián)動，形成打擊違法犯罪行為的合力，構建起以點帶面的工作格局，實現(xiàn)了整肅市場秩序、助力疫情防控的辦案效果。此外，對涉及疫情的案件，我市檢察機關將在引導偵查取證、審查逮捕、審查起訴各環(huán)節(jié)依法把握違法行為與刑事犯罪的界限，正確處理嚴厲打擊與依法辦案的關系，確保各類案件從快從嚴辦理，為疫情防控營造良好的司法環(huán)境。（湖南省長沙市人民檢察院副檢察長 張青春）

（編輯：鑫果）